沈君初

【韩叶】十年

*是的又是这种老套的标题

*设定：无业青年韩文清&消极营业叶不羞

*ooc警告，剧情略狗血警告

01.

    街角一家装修不甚起眼的酒吧里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，酒吧驻唱歌手正抱着吉他，深情款款地唱一首民谣。

    韩文清很少来这种地方，他推门进来，走到吧台前，坐在一把高脚凳上。

    调酒师穿着一件白衬衫，领口空了两颗扣子没扣，没型没款地往吧台上一倚，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，却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：“先生，喝点什么？”

    他有双骨节分明的手，煞是好看。

    韩文清本想要杯威士忌，但看着他那双微眯着的漆黑的眼睛，便鬼使神差地说道：“蓝色妖姬。”

    “好的，稍等。”他略一侧身，韩文清便看清他胸牌上的名字：叶修。

    这时，歌手一拨吉他弦，一改之前深情款款的画风，弹了一首颇为欢快活泼的儿歌。

    韩文清看向他，只见那人穿着一件浅色卫衣，套着深色牛仔裤的腿修长笔直，正踩在一个小板凳上，及肩的头发胡乱扎在脑后，嘴里哼着儿歌。

    他听了几句，唱的好像是青蛙王子的故事。

    还挺好听。

    “先生，您的蓝色妖姬。”

    “谢谢。”

    叶修靠在吧台上，望着那弹吉他的歌手，听了一会儿，突然开口打断道：“张佳乐，差不多行了啊，哥这儿是酒吧，不是儿童乐园。”

    张佳乐撇撇嘴：“得了吧，要不是我在你这儿驻唱，就你那可怜兮兮的客流量，早破产倒闭了。”

    他嘴上这么说，手底下却停了那欢快的调调，换了另一首——还是个儿歌，这回唱的是白雪公主。

    韩文清便多看了他两眼。

    叶修无奈地笑了笑：“您见谅。这孩子……”他指指自己的脑袋，“不太好使。”

    张佳乐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
    挺有意思，韩文清心想。

02.

    韩文清今年三十出头，前半辈子把该挣的钱挣完了，后半辈子就想过过闲适惬意的老年（划掉）生活。

    他每天养花种草逗猫，兴致来了就出门溜达溜达，看看电影喝喝咖啡，有时甚至能抱着他家肥猫在公园长椅上晒一下午的太阳——当然，肥猫这名字不是白叫的，韩文清瞅着时辰差不多了准备回家做饭，站了一下竟然双腿一麻接着一软，又跌回原地。

    他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怀中肥猫，寻思着哪天去健身房的时候把它也带上。

    韩文清不太喜欢也不常去酒吧夜店KTV这种娱乐场所，但那天他却推开了叶修酒吧的门，要了一杯鸡尾酒，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人聊了一下午。

    可能是天意吧。

    这天风和日丽，韩文清吃过饭就收拾收拾带着他家肥猫出门了。

    他慢悠悠地走着，肥猫从他怀里探出圆脑袋来，看着周围逐渐陌生的景物，“喵”了一声表示疑惑又缩回去了。

    韩文清拐进一条东西向的街道，不多时就到了叶修店门前。

    他腾出一只手来推开门，门内铃铛清脆的“叮铃”声响成一片。

    叶修抬头冲他一笑：“来啦？”

    “嗯。”韩文清坐到吧台前，店内光线略暗，叶修这才看清他怀里鼓鼓囊囊的竟是抱了只通体灰白的肥猫。

    是真的肥，连脖子都没。

    叶修手抬起在半空，犹豫着没敢轻易撸下去：“这是你养的？”

    “是。”

    “有名儿吗？”

    “肥猫。”

    “……”好，好名字。

    猫爷好似对“肥”这个字眼有很大不满，抬起头瞪了韩文清一眼。

    怪可爱的，叶修心想。

    韩文清不以为忤，托起肥猫的身躯递到叶修爪下：“你想摸就摸，它不挠人。”

    叶修受宠若惊，撸了两把过瘾，不经意间瞥到韩文清右手手背上已结了痂的三道疤痕——有点后怕。

    “谢谢。不过你今天怎么把它带来了？”叶修坐下来，问他。

    “不是你说有机会想看看我养的猫吗？”

    叶修一怔，见韩文清一脸认真，他愣是没敢说“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”。

   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。

    好在韩文清似乎无意纠缠这个问题，他望着吧台对面空荡荡的小舞台，问：“张佳乐呢？”

    叶修：“回家去了。”

    韩文清：“你们今天休假？”一个客人都没有。

    叶修：“是啊。”

    空气安静了半晌。

    突然，俩人同时开口道：

    叶修：“我看今天天气不错。”

    韩文清：“要不出去溜达溜达？”

    叶修笑了：“正有此意。”

03.

    天很蓝，蓝得纯粹，只有几片云点缀，远远看去圆滚滚软乎乎的很是可爱。

    初春，气温回升得不是很明显，阳光打在身上一派温和。

    韩文清和叶修并肩走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，肥猫在前引路。路旁观赏性的红叶李开的正好，微风一吹，花瓣便悠悠地落了满地，两人走过，便带起它们在低处翻飞。

    这条街并不长，没一会儿就到了尽头，拐角处开了一家奶茶店，叶修钻进去买了两杯冰沙，不由分说递给韩文清一杯。

    看色儿好像是草莓味。

    韩文清不大喜欢甜食，但也不好拂了叶修的面子，就着吸管嘬了一口，那甜而不腻的清凉液体便在他口中漫开，味道还不错。

    叶修：“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的就随便买了，怎么样？”

    韩文清点头：“很好喝。”

    叶修：“那就好。前面有家书店，去逛逛？”

    “行。”

    书店规模不大，装潢却很讲究，整体呈现出极简的北欧风格。午后这个点钟也没什么客人，店员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打盹，听见有客人来了，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睡了。

    韩文清便有些不解，怎么这条街上的店面都跟叶修那酒吧似的这么消极营业。

    俩人各挑了一本书坐到窗边翻看。

    忽然叶修开口道：“咱俩以前是不是见过？”

    韩文清：“咱俩是一个高中的。”

    叶修：“就说我看着你眼熟。你是几班的？”

    韩文清：“26。”

    叶修挑眉：“那我应该见过你呀？怎么没印象。”

    韩文清耸耸肩，不置可否。

    不过这种事情无伤大雅，很快他们就聊起了千日一律的高中生活，以及自己如何在那些日子里苦中作乐。

    叶修当时各方面表现都很优异，是颁奖典礼上的常客，而韩文清就没那么突出了，上领奖台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    俩人正说到学校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和艺术节，本来一直安静地趴着晒暖的猫大爷不知怎么了，“喵嗷”叫着直往韩文清怀里钻。

    韩文清嫌弃地把它拎出来丢到桌子上：“去。你要吃奶是怎么着。”

    肥猫狠狠瞪了他一眼，又往对面叶修怀里钻，压根不知怕生为何物。

    叶修撸着肥猫油光水滑的毛：“它可能是真饿了。”

    “饭桶一个。”韩文清嘴上嫌弃着，长臂一伸把猫从叶修怀里拎起来，指着它骂道，“你迟早把我吃穷。”

    叶修吸溜着冰沙，莫名觉得韩文清有一些可爱。

04.

    韩文清早起在外头散步，肥猫还没起床，他戴着耳机在河堤上慢跑，突然有人打进一个电话。

    他停下接通：“喂。”

    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：“您好，请问是韩文清先生吗？”

    韩文清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：“是我。什么事？”

    “您认识叶修先生吗？”

    韩文清心里一紧：“他出什么事了？”

    “是这样，昨天晚上叶先生被一辆醉酒驾驶的车辆追尾，被送到了市中医医院，现在手术刚刚做完，而叶先生手机通讯录中只有您一个人的号码……”

    “知道了。”韩文清那只没拿手机的手紧握成拳，“我马上过去。”

    韩文清拿到病历的一刹那手都在颤抖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叶修的伤势：左臂骨折，两根肋骨骨折，右腿骨折，并伴有轻微脑震荡……至今昏迷未醒，但初步确认已脱离危险期，须留待观察。

    鉴于叶修手机里只有韩文清一个联系人，他本人又不省人事，韩文清便充当了病人家属的角色，负责保管叶修的物品，并在ICU外陪了两天。

    第三天的时候叶修终于可以转入普通病房，但还是昏迷着，韩文清就待在医院随时看护，晚上就在旁边的空床位上凑合一宿。

    白天，韩文清坐在病床边上，盯着叶修的睡颜发呆。

    他想起当年上高中的时候，叶修是如何意气风发，各类奖项拿到手软，而他自己则默默无闻地在角落，望着台上光芒万丈的身影，暗自倾心。

    是，他喜欢叶修，可惜一直没找着机会说出口——俩人高中毕业后便各奔东西，十年没见过面，韩文清以为自己都快忘了叶修长什么样了，但还是在推开酒吧的门看见那个熟悉的笑容时乱了心弦。

    这是个生来就注定荣耀的人，不该躺在这儿……苟延残喘。

    意识到自己用了这么个词，韩文清“呸”了一声，心说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童言无忌。

    他看着看着，目光就落到了床头叶修的手机上，突然很好奇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通讯录是什么样的。

   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叶修手机通讯录，空荡荡的列表里赫然只有他一个人的号码，韩文清看见叶修给他的备注，差点将手机扔出去——

    “心之所向。”

05.

    春和景明。

    叶修靠在中医医院的白色靠枕上，左臂打着石膏，右手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刷微博。

    他也不知自己倒了什么霉，好好地在路上开着车突然就被追尾，好在只是骨折多处，脑子没出问题。照主治医生王杰希的说法他还得谢谢那哥们儿手下留情不杀之恩。

    中医医院建成年月已久，病房基础设施老旧，木门打开的时候“吱呀”声极大。

    叶修抬起头，见来人是韩文清，便笑笑：“来了？”

    韩文清一进门就看见他这惬意的玩手机标准姿势，皱了皱眉：“喝水吗？”

    “喝，要温的。”

    韩文清倒了杯热水给他。

    叶修放下手机接过纸杯，指尖微烫，他也没喝，握着杯子权当暖手。

    韩文清道：“今天天气不错，我推你出去转转？”

    “也好。”叶修吹了吹水面，喝了一口，“你那猫呢？没带来吗？”

    韩文清：“它太闹腾，我怕伤着你。”

    叶修：“哦好吧。本来还想着能撸猫玩打发时间。”

    韩文清：“那我明天带它来。”

    叶修放下水杯，掀开被子坐起来，扣好扣子，道：“行，走吧。”

    中医医院绿化工作做的不错，园内红绿相间，时有飞鸟掠过枝头，留下一片清脆。

    韩文清推着叶修在林间小路上走着，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鸟鸣声，四下里安静极了，好像这世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。

    突然叶修开口说道：“老韩。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
    韩文清头皮一紧：“说。”

    “张佳乐也想撸你的猫。”

    韩文清暗自松了口气：“可以。”

    “还有一句，”叶修抬起手示意他停下，转过头来，目光灼灼地看向他，“我喜欢你。”

    韩文清僵在了原地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    叶修：“我说，我们交往吧。”

    “是……从什么时候？”

    叶修笑了笑：“很早记不清了。你答应吗？”

    韩文清没说话，他俯下身，近乎虔诚地吻上叶修上扬的嘴唇。

    “荣幸之至。”

——完——